高一語文《包身工》課文解讀(2)
高一語文《包身工》課文解讀
第二,包身工都是新從鄉(xiāng)下出來,而且她們大半都是老板娘的鄉(xiāng)鄰,這一點,在“管理”上是極有利的條件。廠家除了在工房周圍造一條圍墻,門房里置一個請愿警和門外釘一塊“工房重地,閑人莫入”的木牌,使這些“鄉(xiāng)下小姑娘”和別的世界隔絕之外,完全將管理權(quán)交給了帶工的老板。這樣,早晨五點鐘由打雜的或者老板自己送進工廠,晚上六點鐘接領(lǐng)回來,她們就永沒有和“外頭人”接觸的機會。所以包身工是一種“罐裝了的勞動力”,可以“安全地”保藏,自由地使用,絕沒有因為和空氣接觸而起變化的危險。[這就是所謂的“經(jīng)營原則”之二。由于包身工是“罐裝了的勞動力”,“絕沒有因為和空氣接觸而起變化的危險”,無法接受工人階級的先進思想的啟發(fā),所以格外地愚昧和麻木。如果說“外頭工人”(普通的自由勞動者)在超過忍耐的最大限度的時候,還會“自然地想起一種久已遺忘了的人類所該有的力量”,自發(fā)地團結(jié)起來同資本家斗爭,那么,包身工則麻木愚昧得連這一點作為“人”的最起碼的本能也沒有了。而這正是殖民主義者“可以‘安全地’保藏,自由地使用”的原因。]
第三,那當(dāng)然是工價的低廉。[這就是殖民主義者所謂的“經(jīng)濟原理”。]包身工由“帶工”帶進廠里,于是她們的集合名詞又變了,在廠方,她們叫做“試驗工”和“養(yǎng)成工”兩種。試驗工就表示準備將一個“生手”養(yǎng)成為一個“熟手”。最初的錢是每天十二小時大洋一角至一角五分,最初的工作范圍是不需要任何技術(shù)的掃地、開花衣①、扛原棉②、松花衣之類。(①開花衣:拆開棉包。②扛原棉:扛運棉包。原棉,已經(jīng)軋出棉籽的棉花。)一兩個禮拜之后就調(diào)到鋼絲車間①、條子間②、粗紗間③去工作。(①鋼絲車間:也叫“梳棉車間”。②條子間:并條車間,任務(wù)是把梳棉機加工出來的棉條再加工,使它成為熟條。③粗紗間:把棉條紡成粗紗的車間。)在這種工廠所有者的本國,拆包間、彈花問、鋼絲車間的工作,通例是男工做的,可是在半殖民地,不必顧慮到社會的糾纏和官廳的監(jiān)督,就將這種不是女性所能擔(dān)任的工作加到工資不及男工三分之一的包身工們身上去了。[采用對比說明的方法,揭露日本殖民主義者所謂“經(jīng)濟原理”的反動本質(zhì)就是對殖民地工人進行殘酷壓迫,對包身工進行殘酷剝削。]
以上幾段是作者在描寫了包身工吃飯的場景之后插入的議論說明,作者進一步追根究源,分析了日本廠家之所以特別愿意雇用包身工的三大原因:沒有自由、安全、工價低廉。從而深刻地揭露了殖民主義者經(jīng)濟侵略的本質(zhì)。其間,又通過“蘆柴棒”生病被打一事,有力地揭露了帝國主義者及其走狗的兇殘、狠毒,深刻地說明了中國的封建勢力與帝國主義的無恥勾結(jié),是造成包身工悲慘遭遇的根源。
五點鐘,上工的汽笛聲響了。紅磚罐頭的蓋子——那扇鐵門一推開,就像放雞鴨一般地?zé)o秩序地沖出一大群沒有鎖鏈的奴隸。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本打印子的簿子,不很講話,即使講話也沒有什么生氣。[這三個句子轉(zhuǎn)入對包身工勞動場面的描寫。“五點鐘”遙承前文“四點半之后”;“紅磚罐頭”既遙承“長方形的,紅磚墻嚴密地封鎖的工房區(qū)域”,又上承“罐裝了的勞動力”;“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本打印子的簿子”,遙承前文“帶工的老板或者打雜的拿著一疊疊的‘打印子簿子’”。文章前后銜接,照應(yīng)周密。]一出門,這人的河流就分開了,第一廠的朝東,二三五六廠的朝西。走不到一百步,她們就和另一種河流——同在東洋廠家工作的“外頭工人”們匯在一起。但是,住在這地域附近的人,這河流里面的不同的成分是很容易看得出的。外頭工人的衣服多少地整潔一點,很多穿著旗袍,黃色或者淡藍的橡皮①鞋子,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們有時愛搽些粉,甚至也有人燙過頭發(fā)。(①橡皮:即橡膠。)包身工就沒有這種福氣了。她們沒有例外地穿著短衣,上面是褪色和油臟了的湖綠乃至蓮青的短衫,下面是玄色①或者條紋的褲子。(①玄色:黑色。)長頭發(fā),很多還梳著辮子,破臟的粗布鞋,纏過未放大的腳,走路也就有點蹣跚的樣子。在路上走,這兩種人很少有談話的機會。臟,鄉(xiāng)下氣,土頭土腦,言語不通,這都是她們不親近的原因,過分地看高自己和不必要地看不起別人,這種心理是在“外頭工人”的心里下意識地存在著的。她們想:我們比你們多一種自由,多一種權(quán)利,——這就是寧愿餓肚子的自由,隨時可以調(diào)廠和不做的權(quán)利。[這一段敘述上工路上,外頭工人和包身工兩股人流匯合一起,作者趁機將其進行對比。先從“住在這地域附近的人”的眼里對其外貌著裝進行對比,外頭工人“多少整潔一些”,包身工臟,破爛。然后從外頭工人的眼里將其進行對比,“外頭工人”認為包身工“臟,鄉(xiāng)下氣,土頭土腦”,沒有做工與不做工的自由,通過這種對比,真實刻畫出包身工奴隸一般的境地。同時也說明外頭工人的自傲,“過分地看高自己和不必要地看不起別人”,造成了包身工與外頭工人的隔膜,使這種“罐裝了的勞動力”無法“和空氣接觸而起變化”。]
紅磚頭的怪物,已經(jīng)張著嘴巴在等待著它的滋養(yǎng)物了。經(jīng)過紅頭鬼(她們對印度門警的通稱)把守著的鐵門,在門房間交出準許她們貢獻勞動力的憑證。包身工只交一本打印子的簿子,外頭工人在這簿子之外還有一張粘著照片的入廠憑證。這憑證已經(jīng)有十一年的歷史了。顧正紅事件之后,內(nèi)外棉搖班(罷工)了,可其他的東洋廠還有一部分在工作,于是,在滬西的豐田廠,有許多內(nèi)外棉的工人冒險混進去,做了一次里應(yīng)外合的英勇的工作,從這時候起,由豐田提議,工人入廠之前就需要這種有照片的憑證。這種制度,是東洋廠所特有的。[通過交證件的對比,又一次說明對日本殖民主義來說,包身工“安全、可靠”,絕沒有罷工的危險。]
織成衣服的一縷縷紗,編成襪子的一根根線,穿在身上都是光滑舒適而愉快的。可是,在從原棉制成這種紗線的過程,就不像穿衣服那樣的愉快了。紗廠工人終日面臨著音響、塵埃和濕氣的三大威脅。[對于20世30年代日本紗廠的工人所受的這三大威脅,夏衍先生有過描述;關(guān)于音響,“一進廠,猛烈的噪音,就會麻痹了你的聽覺,馬達的吼叫,皮帶的拍擊,錠子的轉(zhuǎn)動,齒輪的軋轢……一切使人難受的聲音,好像被壓縮了的空氣一般的緊裝在這紅磚墻的廠房里面,分辨不出這是什么聲音,也決沒有使你聽覺有分別這些音響的余裕。”關(guān)于塵埃,“那種使人難受的程度,更在意料之外了。精紡粗紡間的空間,肉眼也可看出飛揚著無數(shù)的棉絮,掃地的女工經(jīng)常地將掃帚的一端按在地上像揩地板一樣地推著,細雪一般的棉絮依舊可以看出積在地上。彈花間、拆包間和鋼絲車間更可不必講了。不論你穿什么衣服,一刻兒就會一律變成灰白。做十二小時的工,據(jù)調(diào)查每人平均要吸入零點一五克的花絮!”關(guān)于濕氣,“她們每天接觸著一種飽和著水蒸汽的熱汽。在織布間,伸手不見五指,對面不見他人!盛夏在華氏一百十五六度的溫度下面工作,那決不是外面人所能想象的。]
這大概是自然現(xiàn)象吧,一種生物在這三種威脅下面工作,更加地容易疲勞。但是在做夜班的時候,打瞌睡是不會有的。因為野獸一般的鐵的暴君監(jiān)視者你,只要斷了線不接,錠殼①軋壞,皮輥②擺錯方向,乃至車板上有什么堆積,就會有遭到“拿莫溫”(工頭)和“小蕩管”(巡回管理的上級女工)毒罵和毆打的危險。(①錠殼:套在錠子上的管狀外殼。錠子,紡紗機上繞紗的機件。②皮輥:紡紗機牽伸裝置的主要零部件之一。它的中心是一根鋼輥,外包皮革或人造橡膠等。輥,ɡǔn。)[這幾句說明紗廠工人遭罵、遭打的原因。]這幾年來,一般地講,毆打的事情已經(jīng)漸漸地少了,可是這種“幸福”只局限在“外頭工人”的身上。拿莫溫和小蕩管打人,很容易引起同車間工人的反對,即使當(dāng)場不致發(fā)作,散工之后往往會有“喊朋友評理”和“打相打①”的危險。(①打相打:上海方言,指打群架。)但是,包身工是沒有“朋友”和幫手的。什么人都可以欺侮,什么人都看不起她們,她們最下層的一類人,她們是拿莫溫和小蕩管們發(fā)脾氣和使威風(fēng)的對象。[用對比的方法說明,包身工由于地位低下,人人可以得而欺之,成為拿莫溫和蕩管們發(fā)脾氣和使威風(fēng)的對象。]在紗廠,活兒做得不好的罰規(guī),大約是毆打、罰工錢和“停生意”三種。那么,在包身工所有者——帶工老板的立場來看,后面的兩種當(dāng)然是很不利了,罰工錢就是減少他們的利潤,停生意不僅不能賺錢,還要貼她二粥一飯,于是帶工頭不假思索地就愛上了毆打這辦法。每逢端午重陽年頭年尾,帶工頭總要對拿莫溫們送禮,那時候他們總得諂媚地講:
“總得你幫忙,照應(yīng)照應(yīng),咱的小姑娘有什么事情,盡管打,打死不干事,只是不要罰工錢停生意! ”
打死不干事,在這種情形之下,包身工當(dāng)然是“人人得而欺之”了。[說明包身工為什么經(jīng)常地挨拿摩溫和蕩管們的毒打。“不假思索地就愛上了”,充分揭露了帶工老板們?yōu)榱苏ト“砉さ难苟粨袷侄?、喪盡天良的豺狼本性。“諂媚”二字,暴露了帶工頭的卑劣無恥。]有一次,一個叫做小福子的包身工整好了的爛紗沒有裝起,就遭了拿莫溫的毆打,恰恰運氣壞,一個“東洋婆”走過來了,拿莫溫為著要在主子面前顯出他的威風(fēng),和對東洋婆表示他管督的嚴厲,打得比平常格外著力。東洋婆望了一會兒,也許是她不喜歡這種不文明的毆打,也許是她要介紹一種更合理的懲戒方法,走近身來,揪住小福子的耳朵,將她扯到太平龍頭①前面,叫她向著墻壁立著;拿莫溫跟著過來,很懂得東洋婆的意思似的,拿起一個丟在地上的②,不懷好意地叫她頂在頭上。(①太平龍頭:消防用的水龍頭。②皮帶盤心子:機器上繞皮帶的軸。)東洋婆會心地笑了:
“這個小姑娘壞得很,懶惰!”
拿莫溫學(xué)著同樣生硬的調(diào)子說:
“這樣她就打不成瞌睡了!”[敘述小福子挨拿摩溫毒打和東洋婆懲罰的經(jīng)過。前文有過交代,工人“只要斷了線不接,錠殼軋壞,皮輥擺錯方向,乃至車板上有什么堆積,就會有遭到‘拿莫溫’和‘小蕩管’毒罵和毆打的危險”,而小福子僅是“整好的爛紗沒有裝起”,是不在上述范圍之內(nèi)的一件小事,但也同樣不能幸免,說明了包身工挨打受罰的隨意性,典型地表現(xiàn)了她們受壓迫的慘重。小福子挨打和前述蘆柴棒挨打有一個相似之處,就是主子奴才沆瀣一氣。蘆柴棒挨打了,“老板娘笑了”;小福子挨打了,“東洋婆會心地笑了”。主子授意,奴才心領(lǐng)神會,為虎作倀,包身工處境也就更慘。]
這種文明的懲罰,有時候會叫你繼續(xù)到兩小時以上。兩小時不做工作,趕不出一天該做的“生活”,那么工資減少又會招致帶工老板的毆打,也就是分內(nèi)的事了。毆打之外還有餓飯、吊起、關(guān)黑房間等等方法。[補充說明包身工除了在廠里受懲罰之外,下班后還要受到老板對她們的各種懲罰,反映了包身工受懲罰的殘酷性、多樣性和時間長等特點。課文通過小福子受到“文明的懲罰”的典型事例的描寫,反映包身工在極其惡劣的條件下勞動和她們遭受到的非人的折磨。]
實際上,拿莫溫對待外頭工人,也并不怎樣客氣,因為除了打罵之外,還有更巧妙的方法,譬如派給你難做的“生活”,或者調(diào)你去做不愿意去做的工作。所以,外頭工人里面的狡猾分子,就常常用送節(jié)禮巴結(jié)拿莫溫的手段,來保障自己的安全。拿出血汗換的錢來孝敬工頭,在她們當(dāng)然是一種難堪的負擔(dān),但是在包身工,那是連這種送禮的權(quán)利也沒有的!外頭工人在抱怨這種額外的負擔(dān),而包身工卻在羨慕這種可以自主地拿出錢來賄賂工頭的權(quán)利![此段又用對比的方法,說明包身工地位之低、處境之慘。外頭工人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被逼著拿出血汗錢賄賂拿摩溫,而包身工連這點辛酸的權(quán)力都沒有。]
以上幾段是課文描寫的第三個場景:“五點鐘”,包身工們走進工廠,在有著“三大威脅”(音響、塵埃、濕氣)和“三大危險”(毆打、罰工錢、停生意)的惡劣環(huán)境中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工的汽笛一響,包身工們就走出了紅磚罐頭一樣的工房,走進她們生活中的另一個場所──紗廠。如果說在工房里,她們還能勉強維持茍延殘喘的生命的話,在工廠里,她們則面臨著致命的威脅。沒有人關(guān)心她們的勞動條件,長達十二小時的工作,她們要忍受機器噪音、塵埃飛絮以及濕氣這三大威脅。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更加地容易疲勞,但是她們不敢打瞌睡,因為一出現(xiàn)失誤,就會遭到毆打、罰工錢或者停生意的懲罰。帶工老板更傾向于毆打、餓飯、吊起和關(guān)黑房間等方式,因為這可以保證他們的利潤不受損失,至于包身工的身體損害,則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列。因此,挨打?qū)Π砉儊碚f是家常便飯,甚至“打死不干事”。包身工的辛酸史震撼著每一個善良人的心。
在一種特殊優(yōu)惠①的保護之下,吸收著廉價勞動力的滋養(yǎng),在中國的東洋廠飛躍地龐大了。(①特殊優(yōu)惠:這里指的是1895年日本通過迫簽《馬關(guān)條約》,在中國取得了開辦工廠、直接剝削中國工人的特權(quán)。這種特權(quán)受到舊中國歷屆反動政府的保護。)單就這福臨路的東洋廠講,光緒二十八年三井系的資本收買大純紗廠而創(chuàng)立第一廠的時候,錠子還不到兩萬,可是三十年之后,他們已經(jīng)有了六個紗廠,五個織布廠,二十五萬錠子,三千張布機,八千工人和一千二百萬元的資本。美國一位作家索洛①曾在一本書上說過,美國鐵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都橫臥著一個愛爾蘭工人的尸首②。(①索洛:1817-1862,也譯做梭羅,美國作家,寫過大量論文,支持奴隸解放。著有散文集《瓦爾登湖》。②美國鐵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都橫臥著一個愛爾蘭工人的尸首:美國19世紀中期開發(fā)西部時,曾從許多國家大量雇用勞動者。當(dāng)時愛爾蘭人民在英國統(tǒng)治者殘暴剝削和自然災(zāi)害的威脅下,無以為生,成千上萬流亡到美洲,很多人被美國公司低價雇用,在沉重的勞動中受折磨而死。)那么,我也這樣聯(lián)想,東洋廠的每一個錠子上面都附托著一個中國奴隸的冤魂!
這是作者在描寫包身工的勞動場景后插入的一段說明議論。包身工們的血汗,養(yǎng)肥了帶工老板們,也養(yǎng)肥了日本的工廠。它們“在一種特殊優(yōu)惠的保護之下,吸收著廉價勞動力的滋養(yǎng)”,“飛躍地龐大”起來。作者列舉確鑿的數(shù)據(jù),有力地揭示了它們靠敲骨吸髓的榨取來積累財富的罪惡本質(zhì)。
兩粥一飯,十二小時工作,勞動強化①,工房和老板家庭的義務(wù)服役,豬玀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的作踐——血肉造成的“機器”終究和鋼鐵造成的不一樣,包身契上寫明的三年期限,能夠做滿的不到三分之二。(①勞動強化:資本家用種種方法迫使工人延長勞動時間、增加勞動強度來提高產(chǎn)量。這是資本家剝削工人的方法之一。據(jù)夏衍先生描述,當(dāng)時日本紗廠的具體情況大致是:粗紗間過去每人管一部車的,現(xiàn)在改管一個“弄堂”;細紗間從前每人管三十木管——每木管八個錠子,現(xiàn)在改管一百木管;布機間從前每人管五部布機,現(xiàn)在改管二十乃至三十部。而工錢的單價,幾年來差不多減了一半。)[這是概括敘述,寫包身工們的苦難結(jié)局:能夠做滿三年的不到三分之二。破折號前連用六個名詞性的結(jié)構(gòu)造成排比,概括了包身工所受到的種種折磨和壓迫。“兩粥一飯”指惡劣的飲食;“十二小時工作”指勞動時間之長;“勞動強化”指沉重的超負荷;“工房和老板家庭的義務(wù)服役”指正常工作之外的額外剝削;“豬一般的生活”指生活條件惡劣;“泥土一般地被踐踏”指地位低下,所受壓迫慘重。字字血,聲聲淚,是對罪惡的包身工制度的最強有力的控訴。]工作,工作,衰弱到不能走路還是工作,手腳像蘆柴棒一般的瘦,身體像弓一樣的彎,面色像死人一樣的慘!咳著,喘著,淌著冷汗,還是被逼著在做工。[這是形象描寫,采用反復(fù)、比喻、排比的手法描寫包身工在極度衰弱的狀態(tài)下被威逼著做工的形象。“手腳像蘆柴棒一般的瘦,身體像弓一樣的彎,面色像死人一樣的慘!”三個比喻兼排比的句子再現(xiàn)了包身工衰弱的靜態(tài)形象,“咳著,喘著,淌著冷汗,還是被逼著在做工”,再現(xiàn)了包身工在極度衰弱時被逼迫著做工的動態(tài)形象??粗@一幅幅有形有神有聲有情的悲慘畫面,誰能不毛骨悚然、為之動容?]譬如講蘆柴棒吧,她的身體實在瘦得太可怕了,放工的時候,廠門口的“抄身婆”(檢查女工身體的女人)也不愿意去接觸她的身體。
“讓她扎一兩根油線繩吧!骷髏一樣,摸著她的骨頭會做噩夢!”
但是帶工老板是不怕做噩夢的!有人覺得太難看了,對她的老板說:
“譬如做好事吧,放了她!”
“放她?行!還我二十塊錢,兩年間的伙食、房錢。”他隨便地說,回轉(zhuǎn)頭來對她一瞪:
“不還錢,可別做夢!寧愿賠棺材,要她做到死!”
蘆柴棒現(xiàn)在的工錢是每天三角八,拿去年的工錢三角二做平均,兩年來在她身上已經(jīng)收入了二百三十塊了![課文又由面到點,在整體描寫了包身工的悲慘形象之后,轉(zhuǎn)而描寫蘆柴棒這個典型形象,進一步突出包身工的悲慘,揭露日本殖民主義者和帶工老板對包身工的野蠻壓榨。作者用的是側(cè)面描寫和襯托的手法,日本廠家的抄身婆看到蘆柴棒“骷髏一樣”的身材,都感到“太可怕了”,“會做噩夢”,從側(cè)面表現(xiàn)了她消瘦的程度;抄身婆本來夠狠毒的了,連她們都對蘆柴棒生了“慈悲”之心,但是帶工老板不肯放過,以此襯托出包工頭的蛇毒心腸。最后,作者用確鑿的數(shù)據(jù)駁斥了帶工老板的無恥狡辯。]
還有一個,什么名字記不起了,她熬不住這種生活,用了許多工夫,在上午的十五分鐘休息時間里面,偷偷地托一個在補習(xí)學(xué)校念書的外頭工人寫了一封給她父母的家信,郵票大概是那位同情她的女工捐助的了。一個月沒有回信,她在焦灼,她在希望,也許,她的父親會到上海來接她回去,可是,回信是捏在老板的手里了。[敢于寫信向家里反映情況,這是包身工中難得的一次反抗。]散工回來的時候,老板和兩個打雜的站在門口,橫肉臉上在發(fā)火了,一把扭住她的頭發(fā),踢,打,擲,和爆發(fā)一般的聽不清的嚷罵:
“死娼妓,你倒有本事,打斷我的家鄉(xiāng)路!”
“豬玀,一天三餐將你喂昏了!”
“揍死你,給大家做個榜樣!”
“信誰給你寫的?講,講!”
血和慘叫使整個工房的人都怔住了,大家都在發(fā)抖,這好像真是一個榜樣。打倦了之后,再在老板娘的亭子樓里吊一晚。這一晚,整屋子除出快要斷氣的呻吟一般的呼喚之外,再沒有別的聲息。屏著氣,睜著眼,百千個奴隸在黑夜中嘆息她們的命運。[這是又一個催人淚下的事例,說明包身工沒有任何逃出火坑的機會。作者正面描寫“橫肉”“爆發(fā)一般”的“嚷罵”,借以暴露他們丑惡變態(tài)的靈魂。對他們“扭、踢、打、擲”的暴行,則采用側(cè)面描寫的方法,“血和慘叫使整個工房的人都怔住了,大家都在發(fā)抖”,“快要斷氣的呻吟一般的呼喚”,那種血腥的場面令人慘不忍睹。]
這幾段是在前面已經(jīng)敘述了包身工“住”“吃”“上工”三方面的情況后,承接前文描敘包身工放工的情況,以完成對包身工在一天里的悲慘遭遇的敘述。這部分寫法上的特點是,作者把包身工在這種地獄一般的苦難生活中熬煎三年之后的悲慘結(jié)局和做完一天工之后放工時的情景交融在一起敘述,而且以前者的內(nèi)容為主,只把放工時抄身的情景穿插其中。這樣就大大增加了作品的容量,使包身工悲慘生活的全貌都呈現(xiàn)在讀者的眼前。在這一部分里,作者首先用一段整散結(jié)合的句子概括描寫了包身工的悲慘形象。然后用“蘆柴棒”和“名字記不起”的包身工的不幸遭遇為例,說明包身工們已處于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的絕境之中。如果說這篇文章有高潮,那末這里就是高潮,作者用一串排比的句式抒發(fā)了他對苦難的包身工的深切同情,對萬惡的殖民主義及其走狗的刻骨仇恨。
看著這種飼養(yǎng)小姑娘營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孩子時候看到過的船戶養(yǎng)墨鴨①捕魚的事了。(①墨鴨:即魚鷹。)和烏鴉很相像的那種怪樣子的墨鴨,整排地停在舷上,它們的腳是用繩子吊住了的,下水捕魚,起水的時候船戶就在它的頸子上輕輕的一擠!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墨鴨整天地捕魚,賣魚得錢的卻是養(yǎng)墨鴨的船戶。但是,從我們孩子的眼里看來,船戶對墨鴨并沒有怎樣虐待,而現(xiàn)在,將這種關(guān)系轉(zhuǎn)移到人和人的中間,便連這一點施與的溫情也已經(jīng)不存在了![這段文字里,作者用比喻的方法,將帝國主義及其買辦們飼養(yǎng)包身工營利比喻為船戶養(yǎng)墨鴨捕魚,揭露了包身工制度的罪惡本質(zhì)。作者先揭示兩者的相似之點:“它們的腳是用繩子吊住了的”喻包身工是“罐裝了的勞動力”,沒帶鎖鏈的奴隸;“下水捕魚”喻包身工上班賺錢;“輕輕地一擠”喻殖民主義者和帶工老板毫不費力便榨取了包身工的勞動所得;“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喻包身工“工作,工作,衰弱到不能走路還是工作”;“賣魚得錢的卻是養(yǎng)墨鴨的船戶”喻包身工是殖民主義者和帶工老板的“賺錢的機器”。通過這一連串的類比,充分地揭露了殖民主義者和帶工老板是將人飼養(yǎng)禽獸的關(guān)系轉(zhuǎn)移到了人與人的關(guān)系。下面,作者進一步揭露兩者不同之點:“從我們孩子的眼里看來,船戶對墨鴨并沒有怎樣虐待”,為什么?因為船戶總還得養(yǎng)活它們,喂飽它們。“而現(xiàn)在,將這種關(guān)系轉(zhuǎn)移到人和人的中間,便連這一點施與的溫情也已經(jīng)不存在了!”這是作者對包身工制度的罪惡本質(zhì)所作的最深刻最有力的揭露!所以,這個比喻十分精當(dāng),作者通過相似和相異的聯(lián)想,全面而深刻地控訴了吃人的包身工制度。]
在這千萬的被飼養(yǎng)者中間,沒有光,沒有熱,沒有溫情,沒有希望……沒有法律,沒有人道。這兒有的是20世紀的爛熟了的技術(shù)、機械、體制和對這種體制忠實服役的16世紀封建制度下的奴隸![如果說上一段是用比喻揭露包身工制度沒有人性,那么這一段則是從理論的高度揭露包身工制度的反動性。按照馬克思生產(chǎn)力和生產(chǎn)關(guān)系相適應(yīng)的理論,“這兒有的是20世紀的爛熟了的技術(shù)、機械”,與這資本主義大工業(yè)相適應(yīng)的體制當(dāng)然是自由的產(chǎn)業(yè)工人;但是在這里卻是“16世紀封建制度下的奴隸”!這充分說明包身工制度是歷史的倒退,是時代的反動,根本不是什么日本殖民主義者所說的“極合經(jīng)濟原理和經(jīng)營原則”。文章連用六個“沒有”列數(shù)了這種奴隸制的本質(zhì)特征。]
黑夜,靜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來,是無法抗拒的。索洛警告美國人當(dāng)心枕木下的尸首,我也想警告某一些人,當(dāng)心呻吟著的那些錠子上的冤魂![引用美國進步作家索洛警告19世紀美國資產(chǎn)階級的話,控訴了資本家對包身工的剝削壓迫,又表達了作者對包身工制度必然滅亡,新社會必然出現(xiàn)的信心。黑夜象征舊社會,黎明象征光明的新世界,“畢竟”表達了作者對新社會必然到來的堅強信念。]
課文最后三段是全文的總結(jié),作者用船戶養(yǎng)墨鴨捕魚的事比喻帝國主義及其買辦們對包身工的剝削與被剝削的關(guān)系,懷著憤怒的感情,控訴了這種不人道的制度,并且預(yù)言黑暗終將過去,黎明必將到來。
高一語文《包身工》課文解讀相關(guān)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