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軍人的隨筆:我那當過兵的哥哥
案板上剛出鍋的黃燦燦的包谷面饃當中有兩三個黒面饃。母親用干抹布包走那幾個黑饃,臨時又記起什么事從包好的饃里掰了半個給我,叮嚀道:就在這吃不要讓你哥姐看見了又鬧火。我眨眨眼點點頭,小口小口的吃。小哥哥從灶房門口一閃就跑到后院白春樹下"咣咣咣"響動。
哥,你拿的啥?
炮筒,想要嗎?
能干啥木?
能做火藥槍。
哥,給我一個行不?
那我想想。
我給小哥哥那半塊饃做為交換,終于得到一個炮筒美美地玩了一個下午。
傍晚時分小哥哥務(wù)弄好一支火藥槍,裝上火柴一扣扳機"啪啪"就噴出一長溜火苗。
看著小哥哥威武的模樣,好像一名軍人,好生羨慕。
《望星空》唱響大江南北的時候,小哥哥也長大了。令我驚訝的是小哥哥想報名當兵了。事情進展還算順利,很快就到新兵換衣服的時間。
我又喜又憂,喜得是哥哥真的要成解放軍了。憂的是哥哥去很遠的地方何時再見呢?還沒待我思量清楚,事情就來了。那天放學回家, 母親槐樹下抹淚,父親坐在天井抽煙生氣。出嫁的姐正在勸說父親……這又是咋啦?
"哥,哥 ,你再哪?"換下的舊衣服還掛在繩子上呢?終于,在西廈房的火炕上哥穿著新軍裝躺著。他一言不發(f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早已被煙火熏得油黒發(fā)亮的席子頂棚發(fā)呆。背包被抽出的帶勒成多邊形,綠色的水壺和糖瓷缸子歪斜地倒在炕席上。
“不是今天走嗎?這又是咋了木?‘’我拉著哥的褲角不解地問。
“是啊,別磨蹭了!快起來吃飯 ,小心誤了集合集體上車的時間。"母親和姐姐也擠在炕頭焦急地催促。
也不知道是哥的背包打得不夠標準,不合乎當過兵的父親的苛求,還是父子連心離別地傷感所致。背包被三番五次地拆開又打好。哥哥泄氣,父親生氣。父子因此大吵一頓僵持起來。當時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跟父親講起‘兵法‘來。填了征兵表換了衣服哥就是部隊的人了。不按時出征就是算當逃兵,你不會讓我哥丟這個人吧?哥哥走了不是還有我們木?你怕啥你還愁個啥?
吃過午飯我們?nèi)胰怂透绯鲩T。二哥負責送三哥到火車站。村口大葉楊嘩啦啦地歌唱著《送別》,我不知所措的想說點什么喉嚨哽咽什么也沒說出。我分明的看見二哥拍這三哥的肩膀頭。父母親淚水盈盈往回走。哥哥奔赴邊防保家衛(wèi)國,這一走就是三十年三個年頭。
在部隊與家之間,書信就是最好的唯一的聯(lián)系方式。一月半個月地帶有紅三角戳印的信件就從大西北飛來,帶著哥哥在部隊的生活片段和工作狀況,我總是先給父親看再給母親認真的念讀。末了再綜合雙親思想以及家里情況寫回信。字里行間都是鼓勵和囑托,好像彼此都是報喜不報憂。春去秋來,花開花謝。,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絲綢之路,駝鈴聲聲,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轉(zhuǎn)眼見三年過去了,終于一家人歡天喜地地迎來哥哥的第一次回家探親。
那是我已上高中。有天下午,我正在絨花樹下寫作業(yè),哥哥走來問寫的啥?
《酔翁亭記》呀!
“能背過嗎?"
"差不多吧!‘’我邊看灰喜鵲翹著長尾巴唧唧喳喳叫邊懶洋洋地答道。
突然間,有本子扇過頭發(fā)的氣流俶地掠過。哥哥正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
“差多少了?做學問是可以馬馬虎虎由性子來?你知不知道這上學的機會有多難嗎?還不用心做學問!”
我轉(zhuǎn)著筆桿不屑地問‘’你會呀?高中都沒上還說…"
哥哥丟下本子朗聲背起來:"環(huán)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也……"沒上過高中的哥哥竟然能流利地一字不差地背完全文!其時我并不知道哥哥在訓練之余,抽空已自學完高中全部課程,并且已報讀某陸軍學院。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我開始盡力的收拾自己胡思亂想,逐漸地進入正軌,用心學習?;蛟S這個上學的機會本就該屬于哥哥,是他吧唧會讓給了我。
歡聚總是嶄短,離別總是漫長。個人的力量只有融入部隊的大溶爐才得以張顯與升華。三十三年來,哥從普通一兵到人民勤務(wù)員,每一次華麗轉(zhuǎn)身,每一個角色轉(zhuǎn)變,無不體現(xiàn)這一個邊防軍人無私無畏,勇于擔當,恪盡職守 的人生態(tài)度。
如今 ,一條絲綢之路連接邊防前沿和故土家園。哥哥在遠方守衛(wèi)一方百姓的平安,我在家鄉(xiāng)培育祖國的花朵。你的夢,我的夢,凝聚成美麗的中國夢。
逐夢的路上,我們一起向前走 。
本文作者:盛愛俠(微信公眾號:三賢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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