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人生哲學的論文精選(2)
人生哲學的論文篇二
據(jù)說,大學里曾流傳一句話:“男生不可不讀王小波,女生不可不讀周國平。”我是不太贊同這種觀點的,且不說文學旨趣不可簡單以性別來劃分,王小波與周國平,狂放不羈與平靜深邃,都是需要讀者在一定的歲月磨礪和生活積淀之后,才能真正讀懂的。而男生與女生,都太年輕。
對于教育工作者來說。不管年輕與否,都以傳道授業(yè)解惑為己任,講臺上一站,談經(jīng)論道,揮斥方道,總有幾分成熟的老夫子氣質(zhì)。然而醫(yī)者難自醫(yī),教者難自教,枯燥繁重的教學之余,身心俱疲,需要智慧的引領(lǐng)與心靈的洗滌。那么,在一個難得的假日的午后,啜香茗一盅,偷半日之閑,手頭捧著的,缺不了一本周國平的哲思散文。
強調(diào)審美性和娛樂性,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散文創(chuàng)作的一大特點,散文創(chuàng)作適應了日益商品化的社會的文化需求。而周國平卻不肯隨波逐流:“如果有求必應,我必完蛋無疑。”在思索與安靜已成為奢侈品的浮躁的年代里,周國平仍愿停下來,細細感受生命中的輕與重,關(guān)注永恒里的生與死,永遠以智者的孤獨與平靜,跋涉于思想的坎途上。
讀周國平的散文,如飲釅茶,是需要一定的功夫的。凈手焚香,慢沏細品,于字里行間總結(jié)出三個詞來,可概括周文之“味”。但在解讀這三個關(guān)鍵詞之前,不能不提到印證他哲學思想的兩本重要著作:《妞妞――一個父親的札記》和《歲月與性情》。
周國平的《妞妞――一個父親的札記》,從女兒妞妞降生寫起,到女兒病逝終結(jié)。在《妞妞》中,周國平首先是一個父親,然后才是一個散文家,一個哲學家,他說,只要他的女兒活著,隨便什么哲學死去都好。女兒的誕生與死亡帶給作者的不僅僅是投入地做了一回父親,更使他能夠以一個父親的眼光,跳出世俗的圈子,以一個哲學家和思想者的目光,冷靜地審視著人世間的一切和生命的誕生與消亡相關(guān)的過程,理性而睿智地辨析了人生的意義和情愛的真諦,傾訴了身為父親的滿腔哀情與愁腸,充滿了對生命的悲歡離合的哲學思考。周國平在《妞妞》新版自序中說:“我還想說:雖然我所遭遇的苦難是特殊的,但是,人生在世,苦難是尋常事,無人能擔保自己幸免,區(qū)別只在于形式。我相信,在苦難中,一個人能夠更深地體悟人生的某些真相,而這也許是本書的另一個價值。我從來不是超然的哲人,相反,永遠是帶著血肉之軀承受和思考苦難的。置身于一個具體的苦難中,我身上的人性的弱點也一定會暴露出來,盲目、恐懼、軟弱、自私等等其實是凡俗之人的苦難的組成部分,我對此毫不避諱。”于苦難中形成的人生哲學,深化了周國平的思想,凈化了他的靈魂,充實了他的人生智慧,造就了他對人生和生命的一種近似迷惑、歡愉、幸福而又痛苦的感悟,也造就了他這部摧人肺腑的《妞妞》。
《歲月與性情》是周國平繼《妞妞――一個父親的札記》以后推出的第二部紀實文學作品,更是作者一生中唯一一部“心靈自傳”,首次極其真實、詳盡地袒露了自己的成長歲月,在平淡中盡顯執(zhí)著和超脫。作者敘述了在一個思想貧乏的時代,始終沒有喪失對生活的理想,或者說不論個人命運發(fā)生多少艱難和不幸,他都堅持淡泊與執(zhí)著相結(jié)合的人生經(jīng)歷。一個智者的心態(tài)是隨遇而安,同時又對機遇的把握采取敏感和機警的洞察??偸菓岩珊头词?、回憶與對比發(fā)生在短暫人生中的故事轉(zhuǎn)折之間,它影響著周國平每一次人生選擇。也正是這種選擇的困惑、矛盾與掙扎成就了這位詩哲式的散文家。
所以,這兩本書是周國平人生際遇的真實描摹,是對周國平人生哲學的最好印證與詮釋,他的哲理美文不論寫作早晚,大都是在此人生感悟的基礎(chǔ)上自然生發(fā)而出的。如妞妞誕生于1990年4月20日,周國平那年45歲,中年得女,可謂至喜;女兒不治,可謂至悲。而他寫《悲觀・執(zhí)著・超脫》是1990年10月,正是妞妞健康惡化的時候。大喜大悲之中成就了周國平的人生哲學。下面具體解讀貫穿周國平哲學人生的三個厚重的關(guān)鍵詞。
一、悲觀
“我相信一切深刻的靈魂都蘊藏著悲觀。”
智者的悲觀不是失落。在《何嘗失落》中,周國平說道:“我所說的智者,是指那樣一種知識分子,他們與時代潮流保持一定的距離,并不看重事功,而是始終不渝地思考人類精神生活的基本問題,關(guān)注著人類生活的基本走向。他們在寂寞中守護圣杯。使之不被洶涌的世俗潮流淹沒。我相信,這樣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會對社會進程發(fā)生有益的制衡作用。智者是不會有失落感的。”
在1988年,周國平這樣簡述自己的經(jīng)歷:“生于上海,先后就學于上海的紫金小學、成都中學、上海中學和北京的北京大學。順順當當讀到大學四年級,‘“”’驚破了我的學者夢。不過,不怎么遺憾。分配到廣西深山中一個小縣,在那里混了十年日子。然后再考回北京,一晃又是十年,至今仍是個未畢業(yè)的在職研究生和卑微的助理研究員。不過,也不怎么遺憾。”周國平歷盡坎坷。飽經(jīng)滄桑,但他的悲觀不是怨天尤人式的自艾自怨,而是對于精神、時代、社會的大悲憫。
在《探究存在之謎》、《尼采與現(xiàn)代人的精神危機》、《消費=享受?》、《何嘗失落》、《救世和自救》、《尋求智慧的人生》等作品中,周國平曾多次表達過自己對這個“美從藝術(shù)中退出。愛從婚姻中退出,藝術(shù)從殿堂中退出”的時代的思考。在周國平看來,當今時代是一個沒有信仰的時代。西方人自尼采的“上帝死了”之說以后,信仰徹底崩潰,而中國人在經(jīng)過““””之后,也面臨著信仰的危機。物欲橫流的商業(yè)化社會不可避免地導致人精神的平庸化,“一切精神價值都縮減為實用價值,永恒的懷念和追求縮減為當下的官能享受”,對現(xiàn)代人的精神狀態(tài)的深切憂慮使周國平拿起筆,“用真理和謊言救助自己”,“與自己在人世間的遭遇保持一個距離”,以此堅守自己的精神園地。
二、執(zhí)著
“我們不妨眷戀生命,執(zhí)著人生,但同時也要像蒙田說的那樣,收拾好行裝,隨時準備和人生告別。人世再深,也不忘它的限度。這樣一種執(zhí)著有悲觀墊底,就不會走向貪婪。有悲觀墊底的執(zhí)著,實際上是一種超脫。”
周國平以其生命體驗孜孜不倦地咀嚼著人生問題,而這些問題宛如誘惑和昭示,引導著他在創(chuàng)作的路上執(zhí)著地走下去。在《平靜的心》、《南游印象》、《在義與利之外》、《困惑與坦然》、《人生貴在行胸臆》等作品中,周國平多次表達出自己不為“義”所奉獻,不為“利”所誘惑,憑自己的真性情去行胸臆的審美的人生態(tài)度。在他看來,審美的人生態(tài)度是一種不同于“義”和“利”的“情”的人生態(tài)度。“義”所代表的是一種倫理的人生態(tài)度,它講求奉獻;“利”所代表的是一種功利的人生態(tài)度,它誘人占有;而生命的意義并不在于奉獻或占有,而在于創(chuàng)造,因為創(chuàng)造就是人的真性情的積極展開,是人在實現(xiàn)其本質(zhì)力量時所獲得的情感滿足。
正是這種審美的人生態(tài)度,使得周國平淡泊名利,拒絕一切的外界誘惑,永遠保持一顆“平靜的心”。在《平靜的心》中,他從容而懇切地寫道:“自豪我贊成,一個民
族,一個人,終歸是活比呆好,富比窮好……共勉卻不敢,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非其材。我對經(jīng)商既無興趣,也無能力。我認定我去經(jīng)商必定如趙人學步,兩頭落空,一事無成。我的天性――至少由習慣造成的第二天性――使我活不起來,從而也富不起來,只宜繼續(xù)做一個書呆子和窮書生……我的心是平靜的。”
他甘愿淡泊,甘愿安靜,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執(zhí)著,才能對不同生存狀態(tài)的人投以欣賞的目光,不會像某一種人“看見別人棄學從商就憤憤不平,痛斥世道人心,自己盡管還做著學問,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從他的憤懣和委屈,可見做學問并不符合他的天性,那么,何必露出一副只身為文化殉難的悲劇面孔呢?”他喜歡孤獨和獨處,躲避喧囂與熱鬧,“凡人群聚集之處,必有孤獨。我懷著我的孤獨,離開人群,來到郊外。我的孤獨帶著如此濃烈的愛意,愛著田野的花朵、小草、樹林和河流”。他并不因為孤獨而無聊,因為他覺得“孤獨者自足”,而“一個精神自足的人是決不會羨慕別人的好運氣的”:他也不會因為獨處而空虛。因為獨處的時候他“有許多事可做:讀書、寫作、回憶、遐想、沉思,等等”,而做著這些事的時候他“相當投入,樂在其中,內(nèi)心很充實”。他向往回歸簡單的生活,遠離忙碌和熱鬧。在他筆下,生活是簡單的、自然的、淳樸的。他“希望在離城市很遠的地方有一間自己的屋子,里面只擺幾件必要的家具,絕對不裝電話,除了少數(shù)很親密又很知趣的朋友外,也不給人留地址,我要在那里重新學會過簡單的生活”。正如孔子所贊:“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三、超脫
“我心中有悲觀,也有執(zhí)著。我愈執(zhí)著,就愈悲觀,愈悲觀,就愈無法執(zhí)著,陷入了二律悖反。我干脆把自己分裂為二,看透那個執(zhí)著的我是非我,任他去執(zhí)著。執(zhí)著沒有悲觀牽肘,便可放手執(zhí)著。悲觀揚棄執(zhí)著,也就成了超脫。不僅把財產(chǎn)、權(quán)力、名聲之類看作身外之物,而且把這個終有一死的‘我’也看作身外之物,如此才有真正的超脫。”
并不是每個作家都能超脫世俗與自我,從生命角度去思考人、人類和整個世界。在一個文化精神生活日益平庸化的年代里,能夠始終不渝地堅持這種思考是難能可貴的,因為他們不僅要面對整個人類,而且要品嘗孤獨、與時代潮流保持適當距離。周國平的所有創(chuàng)作與思考,幾乎都圍繞著帶有終極性的人生關(guān)懷。人生的短暫和宇宙的永恒,成為他苦苦思考的中心問題。這些思索在《探究存在之謎》、《每個人都是一個宇宙》、《自我二重奏》、《從生存到存在的途中》、《生命的苦惱和創(chuàng)造的歡欣》、《永遠未完成》、《思考死:有意義的徒勞》等作品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現(xiàn)。在他看來,人生所有的追求、困惑、智慧、歡樂和痛苦都離不開“只有一個人生”這個大前提。正因如此,一切的愛和激情、冒險和悲劇、歡樂和痛苦才隨之而來;“生命的一次性”賦予了生命魅力。他認準了這個問題,并在此前提下,對“生與死”、“愛與孤獨”、“幸福和痛苦”、“自然和生命”等人類永恒的問題進行了苦苦冥思,并在此中“尋求智慧的人生”。周國平鐘愛思考死亡。他對死亡的思考別具一番意義。他承認“迄今為止的任何勸說似乎都無效,我仍然不承認死是一件合理的事”,他要“變換一下思路,看看永生是否值得向往”。他假設(shè)了永生以后可能出現(xiàn)的種種情況之后認為,“沒有死,就沒有愛和激情,沒有冒險和悲劇,沒有歡樂和痛苦,沒有生命的魅力,總之,沒有死,就沒有生的意義”。對死亡的思考與參破,使周國平更加珍惜生命,執(zhí)著生命,超脫生命。周國平人生中的所有思考和追求都離不開“生命的一次性”這個前提。那些虛浮的名利的東西因為生命的一次性而不再重要。“人生貴在行胸臆”,周國平的散文直接切入“生與死”、“愛與孤獨”、“存在與虛無”等等帶有人類終極意義的問題,其思考往往體現(xiàn)出多角度性和辯證性,并因此使他具備了從容的態(tài)度和豁達的胸懷,也使讀者在閱讀其作品時獲得了同樣的超脫和從容。
悲觀,執(zhí)著,超脫,彼此排斥而又互相聯(lián)系,在大多數(shù)人的身上復雜而又密切地形成一個整體。“事實上,在一個熱愛人生而又洞察人生的真相的人心中,悲觀、執(zhí)著、超脫三種因素始終都存在著,沒有一種會完全消失,智慧就存在于它們此消彼長的動態(tài)平衡之中。我不相信世上有一勞永逸徹悟人生的‘無上覺者’,如果有,他也業(yè)已涅�成佛,不再屬于這個活人的世界了。”
正是如此,周國平永遠保持低調(diào),沒有好為人師的說教,也沒有故弄玄虛的炫耀,他只是安靜地漫步于你的身旁,低吟淺唱一些不為俗人關(guān)注的話語,“我不認為自己有什么理論建樹和學術(shù)成就。我的家園在理論和學術(shù)之外。如果說我的作品尚可一讀,那只是因為我在其中說了一些關(guān)于人生的真話。”
面對這樣一位平和的智者,你無須上前搭訕,無須仰視他的身影。你所要做的,是在這一刻,保持一份不被打擾的寧靜與清醒,讓靈魂在場,讓欲望缺席。然后,合上書本,閉目冥思,試問自己是否超脫。
精彩語錄:
▲哲學的本意是愛智慧,愛智慧甚于愛一切,包括甚于愛生命。
▲每人都是一個神,然后才有奧林匹斯神界的歡聚。
▲蕭伯納說:“人生有兩大悲劇。一是沒有得到心愛的東西,另一是得到了你心愛的東西。”但仔細玩味,發(fā)現(xiàn)這話的立足點仍是占有,所以才會有占有欲未得滿足的痛苦和已得滿足的無聊這雙重悲劇。如果把立足點移到創(chuàng)造上,以審美的眼光看人生。我們豈不可以反其意而說:人生有兩大快樂,一是沒有得到你心愛的東西,于是你可以去尋求和創(chuàng)造;另一是得到了你心愛的東西,于是你可以去品味和體驗?
▲藝術(shù)境界和魔術(shù)境界都近乎游戲。區(qū)別僅在于,在藝術(shù)境界,人像孩子一樣忘情于游戲,現(xiàn)實融為一體。在魔術(shù)境界,兩者的界限是分明的,就像童心不滅而又飽經(jīng)滄桑的成年人一邊興致勃勃地玩著游戲,一邊不無悲哀地想,游戲只是游戲而已。
▲一味執(zhí)著也和一味悲觀一樣。同智慧相去甚遠。悲觀的危險是對人生持厭棄的態(tài)度。執(zhí)著的危險則是對人生持占有的態(tài)度。但人生是占有不了的。我們寧愿懷著從容閑適的性情玩味它。而不要讓過分急切的追求和得失之患占有了我們。使我們不再有玩味的心情。
▲我們終于悵然發(fā)現(xiàn),與時光一起消逝的不僅是我們的童年和青春,而且是由當年的人、樹木、房屋、街道、天空組成的一個完整的世界,其中也包括我們當年的愛和憂愁,感覺和心情,我們當年的整個心靈世界。
▲未完成是人生的常態(tài),也是一種積極的心態(tài)……當然,如果一個人在未完成的心態(tài)中和死亡照面,他又會感到突兀和委屈,乃至于死不瞑目。但是,只要我們認識到人生中的事情是永遠做不完的,無論死亡何時到來,人生永遠未完成,那么,我們就會在生命的任何階段上與死亡達成和解,在積極進取的同時也保持著超脫的心境。
▲沉默是絕望者最后的尊嚴。沉默是復仇者最高的輕蔑。
▲有兩種自卑。一種是面對上帝的自卑,這種人心懷對于無限的敬畏和謙卑之情。深知人類一切成就的局限,在任何情況下不會忘乎所以,不會狂妄。另一種是面對他人的自卑,這種人很在乎在才智、能力、事功或任何他所看重的方面同別人比較,崇拜強者,相應地也就藐視弱者,因此自卑很容易轉(zhuǎn)變?yōu)樽源蟆?/p>
▲人類精神的逆反形式:大智若愚、大善若惡、大悲若喜、大信若疑、大嚴肅若輕浮。
▲丑角也許比英雄更知人生的辛酸。
佳作鏈接
1,《張中行散文》,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 張中行散文平實樸拙、散淡沖和,具有獨特的藝術(shù)品位。記人,他勾魂攝魄,寫出人物的文化內(nèi)涵與精神品格:狀物,他機智灑脫,常發(fā)出智慧之音;言理,他冷靜超脫,化高深的學理為平實的意識,充滿哲學與史學、靈感與理性的寧靜邃遠之美。作品風格獨特,自成一派,行文流暢,文筆精妙。
2,《溫一壺月光下的酒》,知識出版社,1999年。
本書是林清玄散文創(chuàng)作進入集中噴發(fā)期時一部鋒芒初露的力作。林清玄散文創(chuàng)作經(jīng)過十年的歷練,從豪氣如虹、飛揚浪漫向淳厚沉思轉(zhuǎn)變,透出作者敏銳的洞察力、柔弱而剛強的審美品味,以及氣清神定的寬厚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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