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言志散文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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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物言志散文鑒賞1、我的空中樓閣
李樂薇
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diǎn)。
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瓏地立于山脊一個柔和的角度上。
世界上有很多已經(jīng)很美的東西,還需要一些點(diǎn)綴,山也是。小屋的出現(xiàn),點(diǎn)破了山的寂寞,好比一望無際的水面飄過一片風(fēng)帆,遼闊無邊的天空掠過一只飛雁,是單純的底色上一點(diǎn)靈動的色彩,是山川美景中的一點(diǎn)生氣,一點(diǎn)情調(diào)。
小屋點(diǎn)綴了山,什么來點(diǎn)綴小屋呢?那是樹!
山上有一片純綠色的無花樹;花是美麗的,樹的美麗也不遜于花?;ê帽热说拿纨?,樹好比人的姿態(tài)。樹的美在于姿勢的清健或挺拔、苗條和婀娜,在于活力,在于精神!
有了這許多樹,小屋就有了許多特點(diǎn)。樹總是輕輕搖動著。樹的動,顯出小屋的靜;樹的高大,顯出小屋的小巧;而小屋別致出色,乃是由于滿山皆樹,為小屋布置了一個美妙的綠的背景。
小屋后面有一棵高過屋頂?shù)拇髽?,?xì)而密的枝葉伸展在小屋的上面,美而濃的樹蔭把小屋籠罩起來。這棵樹使小屋給予人另一種印象,使小屋顯得含蓄而有風(fēng)度。
換個角度,近看改為遠(yuǎn)觀,小屋卻又變換位置,出現(xiàn)在另一些樹的上面,這個角度是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山下看。首先看到的是小屋前面的樹,那些樹把小屋遮掩了,只在樹與樹之間露出一些建筑的線條,一角活潑翹起的屋檐,一排整齊的圖案式的屋瓦。一片藍(lán),那是墻;一片白,那是窗。我的小屋在樹與樹之間若隱若現(xiàn),凌空而起,姿態(tài)翩然。本質(zhì)上,它是一幢房屋;形勢上,卻象鳥一樣,蝶一樣,憩于枝頭,輕靈而自由!
小屋之小,是受了土地的限制。論“領(lǐng)土”,只有限的一點(diǎn)。在有限的土地上,房屋比土地小,花園比房屋小,花園中的路又比花園小,這條小路是我袖珍型的花園大道。和“領(lǐng)土”相對的是“領(lǐng)空”,論“領(lǐng)空”卻又是無限的,足以舉目千里,足以俯仰天地,左顧有山外青山,右盼有綠野阡陌。適于心靈散步,眼睛旅行,也就是古人說的游目騁懷。這個無限的“領(lǐng)空”,是我開放性的院子。
有形的圍墻圍住一些花,有紫藤、月季、喇叭花、圣誕紅之類。天地相連的那一道弧線,是另一重?zé)o形的圍墻,也圍住一些花,那些花有朵狀有片狀,有紅,有白,有絢爛,也有飄落。也許那是上帝玩賞的牡丹或芍藥,我們叫它云或霞。空氣在山上特別清新,清新的空氣使我覺得呼吸的是香!
光線以明亮為好,小屋的光線是明亮的,因為屋雖小,窗很多。例外的只有破曉或入暮,那時山上只有一片微光,一片柔靜,一片寧謐。小屋在山的懷抱中,猶如在花蕊中一般,慢慢地花蕊綻開了一些,好象群山的退了一些。山是不動的,那是光線加強(qiáng)了,是早晨來到了山中。當(dāng)花瓣微微收攏,那就是夜晚來臨了。小屋的光線既高于科學(xué)的時間性,也高于浪漫的文學(xué)性。
山上的環(huán)境是獨(dú)立的,安靜的。身在笑屋享受著人間的清福,享受著充足的睡眠,以及一天一個美夢。
出入的環(huán)境要道,是一條類似蘇花公路的山路,一邊傍山,一邊面臨稻浪起伏的綠海和那高高的山坡。山路和山坡不便于行車,然而便于我行走。我出外,小屋是我快樂的起點(diǎn);我歸來,小屋是我幸福的終站。往返于快樂與幸福之間,哪兒還有不好走的路呢?我只覺得出外時身輕如飛,山路自動地后退;歸來時帶幾分雀躍的心情,一跳一跳就跳過了那些山坡。我替山坡起了個名字,叫幸福的階梯,山路被我喚做空中走廊!
我把一切應(yīng)用的東西當(dāng)做藝術(shù),我在生活中的第一件藝術(shù)品-------就是小屋。白天它是清晰的,夜晚它是朦朧的。每個夜幕深重的晚上,山下亮起燦爛的萬家燈火,山上閃出疏落的燈光。山下的燈把黑暗照亮了,山上的燈把黑暗照淡了,淡如煙,淡如霧,山也虛無,樹也縹緲。小屋迷于霧失樓臺的情景中,它不再是清晰的小屋,而是煙霧之中、星點(diǎn)之下、月影之側(cè)的空中樓閣!
這座空中樓閣占了地利,可以省去許多室內(nèi)設(shè)計和其他的裝飾。
雖不養(yǎng)鳥,每天早晨有鳥語盈耳。
無需掛畫,門外有幅巨畫——名叫自然。
托物言志散文鑒賞2、天鵝
(法)布封
在任何社會里,不管是禽獸的或人類的社會,從前都是暴力造成霸主,現(xiàn)在卻是仁德造成賢君。地上的獅、虎,空中的鷹、鷲,都只以善戰(zhàn)稱雄,以逞強(qiáng)行兇統(tǒng)治群眾;而天鵝就不是這樣,它在水上為王是憑著一切足以締造太平世界的美德,如高尚、尊嚴(yán)、仁厚等等。它有威勢,有力量,有勇氣,但又有不濫用權(quán)威的意志、非自衛(wèi)不用武力的決心;它能戰(zhàn)斗,能取勝,卻從不攻擊別人。它是水禽界里愛好和平的君主,它敢于與空中的霸主對抗;它等待著鷹來襲擊,不招惹它,卻也不懼怕它。它的強(qiáng)勁的翅膀就是它的盾牌,它以羽毛的堅韌、翅膀的頻繁撲擊對付著鷹的嘴爪,打退鷹的進(jìn)攻。它奮力的結(jié)果常常是獲得勝利。而且,它也只有這一個驕傲的敵人,其他善戰(zhàn)的禽類沒一個不尊敬它,它與整個自然界都是和平共處的:在那些種類繁多的水禽中,它與其說是以君主的身份監(jiān)臨著,毋寧說是以朋友的身份照看著,而那些水禽仿佛個個都俯首貼耳地歸順?biāo)?。它只是一個太平共和國的領(lǐng)袖,是一個太平共和國的首席居民,它賦予別人多少,也就只向別人要求多少,它所希冀的只是寧靜與自由。對這樣的一個元首,全國公民自然是無可畏懼的了。
天鵝的面目優(yōu)雅,形狀妍美,與它那種溫和的天性正好相稱。它叫誰看了都順眼。凡是它所到之處,它都成了這地方的點(diǎn)綴品,使這地方美化;人人喜愛它,人人歡迎它,人人欣賞它。任何禽類都不配這樣地受人鐘愛。原來大自然對于任何禽類都沒有賦予這樣多的高貴而柔和的優(yōu)美,使我們意識到大自然創(chuàng)造物類竟能達(dá)到這樣妍麗的程度??⌒愕纳矶?,圓潤的形貌,優(yōu)美的線條,皎潔的白色,婉轉(zhuǎn)的、傳神的動作,忽而興致勃發(fā),忽而悠然忘形的姿態(tài),總之,天鵝身上的一切都散布著我們欣賞優(yōu)雅與妍美時所感到的那種舒暢、那種陶醉,一切都使人覺得它不同凡俗,一切都描繪出它是愛情之鳥;古代神話把這個媚人的鳥說成為天下第一美女的父親,一切都證明這個富有才情與風(fēng)趣的神話是很有根據(jù)的。
我們看見它那種雍容自在的樣子;看見它在水上活動得那么輕便、那么自由,就不能不承認(rèn)它不但是羽族里第一名善航者,并且是大自然提供給我們的航行術(shù)的最美的模型??刹皇敲?,它的頸子高高的,胸脯挺挺的、圓圓的,就仿佛是破浪前進(jìn)的船頭;它的寬廣的腹部就像船底;它的身子為了便于疾駛,向前傾著,愈向后就愈挺起,最后翹得高高的就像船舳;尾巴是地道的舵;腳就是寬闊的槳;它的一對大翅膀在風(fēng)前半張著,微微地鼓起來,這就是帆,它們推著這艘活的船舶,連船帶駕駛者一起推著跑。
天鵝知道自己高貴,所以很自豪,知道自己很美麗,所以很自好。它仿佛故意擺出它的全部優(yōu)點(diǎn);它那樣兒就像是要博得人家的贊美,引起人家的注目。而事實上它也真是令人百看不厭的,不管是我們從遠(yuǎn)處看天鵝成群地在浩瀚的煙波中,和有翅的船隊一般,自由自在地游著;或者是天鵝應(yīng)著召喚的信號,獨(dú)自離開船隊,游近岸旁,以種種柔和、婉轉(zhuǎn)、妍媚的動作,顯示它的美色,施出它的嬌態(tài),供人們仔細(xì)欣賞。
天鵝既有天生的美質(zhì),又有自由的美德;它不在我們所能強(qiáng)制或幽禁的那些奴隸之列。它無拘無束地生活在我們的池沼里,如果它不能享受到足夠的獨(dú)立,使它毫無奴役俘囚之感,它就不會逗留在那里,不會在那里安頓下去。它要任意地在水上遍處遨游,或到岸旁著陸,或離岸游到水中央,或者沿著水邊,來到岸腳下棲息,藏到燈芯草叢中,鉆到最偏僻的灣汊里,然后又離開它的幽居,回到有人的地方,享受著與人相處的樂趣──它似乎是很喜歡接近人的,只要它在我們這方面發(fā)現(xiàn)的是它的居所和朋友,而不是它的主子和暴君。
天鵝在一切方面都高于家鵝一等,家鵝只以野草和籽粒為生,天鵝卻會找到一種比較精美的、不平凡的食料;它不斷地用妙計捕捉魚類;它作出無數(shù)的不同姿態(tài)以求捕捉的成功,并盡量利用它的靈巧與氣力。它會避開或抵抗它的敵人:一只老天鵝在水里,連一匹最強(qiáng)大的狗它也不怕;它用翅膀一擊,連人腿都能打斷,其迅疾、猛烈可想而知。總之,天鵝似乎是不怕任何暗算、任何攻擊的,因為它的勇敢程度不亞于它的靈巧與氣力。
馴天鵝的慣常叫聲與其說是響亮的,毋寧說是渾濁的;那是一種哮喘聲,十分像俗語所謂的“貓咒天”,古羅馬人用一個諧音字“獨(dú)楞散”表示出來。聽著那種音調(diào),就覺得它仿佛是在恫嚇,或是在憤怒;古人之能描寫出那些和鳴鏗鏘的天鵝,使它們那么受人贊美,顯然不是拿一些像我們馴養(yǎng)的這種幾乎喑啞的天鵝做藍(lán)本的。我們覺得野天鵝曾較好地保持著它的天賦美質(zhì),它有充分自由的感覺,同時也就有充分自由的音調(diào)??刹皇敲矗覀冊谒镍Q叫里,或者寧可說在它的嘹唳里,可以聽得出一種有節(jié)奏有曲折的歌聲,有如軍號的響亮,不過這種尖銳的、少變換的音調(diào)遠(yuǎn)抵不上我們的鳴禽的那種溫柔的和聲與悠揚(yáng)朗潤的變化罷了。
此外,古人不僅把天鵝說成為一個神奇的歌手,他們還認(rèn)為,在一切臨終時有所感觸的生物中,只有天鵝會在彌留時歌唱,用和諧的聲音作為它最后嘆息的前奏。據(jù)他們說,天鵝發(fā)出這樣柔和、這樣動人的聲調(diào),是在它將要斷氣的時候,它是要對生命作一個哀痛而深情的告別;這種聲調(diào),如怨如訴,低沉地、悲傷地、凄黯地構(gòu)成它自己的喪歌。他們又說,人們可以聽到這種歌聲,是在朝暾初上,風(fēng)浪既平的時候;甚至于有人還看到許多天鵝唱著自己的挽歌,在音樂聲中氣絕了。在自然史上沒有一個杜撰的故事,在古代社會里沒有一則寓言比這個傳說更被人贊美、更被人重述、更被人相信的了;它控制了古希臘人的活潑而敏感的想像力:詩人也好,演說家也好,乃至哲學(xué)家,都接受著這個傳說,認(rèn)為這事實在太美了,根本不愿意懷疑它。我們應(yīng)該原諒他們杜撰這種寓言;這些寓言真是可愛,也真是動人,其價值遠(yuǎn)在那些可悲的、枯燥的史實之上;對于敏感的心靈來說,這都是些慰藉的比喻。無疑地,天鵝并不歌唱自己的死亡;但是,每逢談到一個大天才臨終前所作的最后一次飛揚(yáng)、最后一次輝煌表現(xiàn)的時候,人們總是無限感慨地想到這樣一句動人的成語:“這是天鵝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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