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日志隨筆散文:傷心的共城
前往一個地方旅游時,除了拍照留念還可以用散文隨筆的方式把它記錄下來,往后也可以回味。下面就一起來看看這篇《傷心的共城》吧!
共城,兩千多年前田齊國君田建的囚禁之處,讓這個執(zhí)政44年的強齊君王從天上掉到地上,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孤獨苦悶抑郁中度過了自己的后半生。輝縣,一個即叫縣又稱市的豫北彈丸之地,一塊叫我,一涉足就傷心不已的地方,一個令我發(fā)誓再也不想去過的埝子。雖然說我的經歷根本就無法與國王田建相提并論,我想,對其沒有什么好感可能是相同的,相悖的是他被秦王朝囚禁于此,而我卻是自投羅網,自找苦吃。
共城故址就在輝縣市內的文昌路上,當我由新鄉(xiāng),衛(wèi)輝輾轉于此時,已經是日頭偏西了。未來之前,只從浩瀚的史海中淘得了齊王建被秦嬴政流放囚禁于共城的簡單資料,對于其具體的細節(jié)就一槪不知了。按照過去一般的思路,知其詳情人物有二,一者為政協(xié)的文史委,二者是政府的史志辦,那些專家和學者大都集中于此。一下車,我打的直奔輝縣市政府大院,我要尋找的這兩個部門都在一個大院里。前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多獲知一點有關齊國的亡國之君田建的信息。門衛(wèi)告訴我,輝縣市政協(xié)就在大院的最后邊,那是一處仿古式建筑,用深宅大院來描繪一點都不為過。當我穿一個有一個的門口一直走道了最后的會議室,連個人影都未碰上,偌大的院落空寂得有些異常。這正是上班的時間呀?這機關咋會沒有衙役呢?一連敲了四、五個門,均是鐵將軍把門,門口上方的那些殘缺不全的提示牌讓我這個在政府機關混了一輩子的人撓起了頭皮。站在院子里那棵有著一千三百多年歲齡的唐槐旁孤獨無助地呆立著,無奈而茫然。盼星星盼月亮,好歹從通道外掛著什么委的辦公室尋著了一個辦公人員,咱這一張嘴人家雖然屁股未抬,還算客氣地指出了外邊,又做了一個往后走的手勢,咱知趣地退了出來。來到了中院,轉游了半天也沒我到文史委的辦公室。正當我不知道所措之時,剛才的那位同志外出辦事,見我團團亂轉,指了指西南方角落里的一間房子說文史委在那邊。謝天謝地,感激得我差點給人家磕個頭。當我禮貌的敲那間辦公室的門時,門虛掩著卻無人吭聲,小心奕奕地推門而入,里面右邊處有一位陰沉著臉的大爺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幾張類似于發(fā)票收據之類的紙片在看,咱自報家門,并畢恭畢敬地呈上了自己的名刺,這位官爺根本就不搭理你是啥東西。人家不理咱,咱只好陪著笑臉講出這番來的意圖,充其量就想討要點資料看,看一下史志,或請教一下有關的事宜,孰料我的話剛一出口,那官爺先說是不知道,繼而又讓我次日再來,最后竟然下了逐客令。天啊,想,咱堂堂地七尺男兒,也曾在政府衙門里混了個臉熟,并且在地市級社團還當過一把手,省部高級官員打過交道,和廳、局級官員也對酌一、二,想不到在一個小小的縣級衙門里竟然遭到如此的禮遇。說句實在話,咱這回前來主旨是調查了解齊文化,其實對輝縣也是個宣傳,說句不好聽的話,若不是如此你就是八抬大轎來抬我,還得考慮考慮呢??桌戏蜃咏逃覀儯信笞赃h方來不亦樂乎。同時一個天下,人與人咋差別這么大呢?想想自己從進門到出門的尷尬處境,我尋思恐怕比當年囚禁于此的齊王田建好不了多少。那個年屆不惑而又拉長的臉龐始終像一片陰影籠罩在我的心頭,根據我的目測,這位官家大爺雖然自始至終屁股沒有離開那把椅子,看不出身高幾何,憑自己的判斷起碼算不上武大郎是無疑的。懷著沮喪的心情走出了這處深宅大院,心里卻不住地考慮著一個問題,在全社會都倡導文明禮貌和諧的今天,這種有損于政府形象的官爺早該挪挪位子了,真是給共產黨丟臉呀。說句到家的話,也是給95.1萬輝縣人民的臉上抹黑啊。當我懷著不快的心情的灰色心情離開輝縣市政府時,對著那塊醒目的標牌投去了鄙夷的一瞥。
彈丸之地的輝縣城區(qū),無須細打聽,蹬三輪車的腳夫也知道“共城遺址”在哪里,政府把國務院公布的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標志做的足足有半堵墻大,故而居民大都知道它的位置。
前后不過五分鐘的工夫,我就出現(xiàn)在了周朝共國都城的遺址前。這是一處國內保存為數(shù)不多的周朝早期大型城垣。周長達5000米,是遠古共工氏族部落的聚居地,周朝稱之為周國、共國。中國歷史上“共和元年”、“共和制和民主制”的淵源就在這里。她見證了“國人暴動”“共和行政”的那段歷史。共和伯曾經是這座城池的主人,他居共城,名和,按當時貴族的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個等級,他居伯位,故而人稱共和伯。共和伯在共城執(zhí)政期間,好行仁政,深的共國人民的愛戴。周厲王16年,共和伯受各諸侯擁護,代行王政,號共和。是為元年,成為了中國歷史確切紀年的開始。成為了中國準確新紀元的標志,是中國歷史紀年史上的分水嶺。共和伯被眾諸侯自發(fā)推舉代理天子的這種王位制度,也就是共和制的雛形。她開創(chuàng)了我國民主、共和政體之先河,是中國政治制度史上的厚重一頁。當我來此憑吊先賢和遺址的時候,西邊的太陽已經落下了地平線,高聳的抬地上足有五米多高,附近的居民在上面種上了農作物。在標志碑的右邊,一位飽經風霜的古稀老人正在侍弄著他的蔬菜地,那是一塊蒼翠青綠的白菜地。我問及他知道不知道歷史有個齊國的國君流放于此,他耳背的聽不清楚,再加語言的差異,解釋了老半天他才弄懂了什么意思,回答我很簡單。聽說不在這兒,在蘇門山那一帶。哦——,史書就是說的這里呀?較真的我犯了一個低級錯誤,當時的共城是共國的都城,它的地盤遠遠不止這一點,老人講的蘇門山離這里不過幾公里,肯定那里也歸屬于共國所轄。想一想,在哪甲骨鐵筆記載文字的時代,簡明扼要的簡短文字哪里會那么詳盡啊?
次日起個大早,興致勃勃地行走在青山秀水而享譽華夏,素有“中州頤和園”“北國小江南”之稱的百泉景區(qū)路上。百泉是一處“千窠并出畫欄前”的著名風景區(qū),是河南省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她就依偎在蘇門山的南麓。百泉景又有百泉湖和蘇門山組成。百泉開鑿于商,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了。蘇門山是太行山的一道支脈,是萬仙山根部向東延伸到這里而形成的山頭。太行山中的各道水泉沿著萬仙山的石隙縫間向東擠壓而來,到達蘇門山時,從南麓的石竇中向上仰天噴出,就形成了林林總總的百泉。集泉成湖,碧波蕩漾成為僅次于濟南的泉群美景。吸引來歷代名人隱居游覽。北宋文學家蘇軾在涌金亭中揮毫寫下了“蘇門山涌金亭”六個大字;著名愛國將領馮玉祥在湖心亭里留下了人民百泉的墨跡;魏晉的孫登、北宋的邵壅、元代的王磐、明末的孫齊逢、清朝的乾隆帝等風流人物均在此留下足跡。清暉閣、安樂窩、三碑亭,餓夫墓、衛(wèi)源廟、邵夫子祠,以及嘯臺、孔廟等遺址。在此徘徊再三,問了無數(shù)人等,唯獨沒有看到齊王田建的遺存,這不能不說是我這次豫北之行的最大遺憾。想當年,秦王免田建 之死,貶為庶民,押解其后妃宮眷以及部分傭人一并送到這千里之外的共邑,囚禁到風景秀麗的蘇門山中,不能不說是兇殘暴虐的秦嬴政做得最心慈的一件事。清道光《輝縣地理志》載:“齊王建居在縣西北七里山坡。”具體在那個處,這只是傳言,確切的地處令人已一無所知。
煢煢獨行在披綠擁翠的蘇門山徑,試圖能尋得到有關齊王田建在此的蛛絲螞跡,那怕是一星半點也不枉我這次輝縣之行。見人必問,見石刻必觀,幾乎轉了大半個蘇門山,卻沒有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茫然孤獨地被蒼松翠柏團團包裹著,呼嘯的山風不時掠過枝頭,發(fā)出如泣如訴的聲響。身在這樣的氛圍中,遙憶著齊王田建被囚禁于此,莫名的憂傷油然而發(fā)。始在景區(qū)門口遇到了一位略知此事的馬姓當?shù)厝?,他告訴我聽老一輩有關的傳說,被軟禁在山上的亡國之君田建,住的是幾間非常簡陋的普通民房,地上潮乎乎的發(fā)濕。墻上掛滿了蜘蛛網,鼠洞比比皆是,時常有老鼠出沒,房檐上的鳥窠經常落下鳥糞來,整個屋子里散發(fā)著一種難聞的怪味。比起他在臨淄宮中干凈、高大、寬敞、漂亮、舒適的高臺大殿那簡直是天壤之別。況且、門口墻外還有秦兵把守,根本沒有出入的自由,比起蹲監(jiān)獄也強不了多少。聽說當時供給他們的糧食很有限,有時還不及時到位,肉食,果蔬之類的副食品更是談不上保障了。后妃宮眷一大群,口糧斷斷續(xù)續(xù),還沒有人身自由,這樣的日子也太凄楚寒酸了。田建和王后那些大人們尚能苦苦支撐著度日如年的時光,年幼無知的小兒卻每日里餓得嚎啕不止,不住地哭鬧要回宮中去,可他那里知道自己早已是無家可歸了。又哪里知道一家人早已從天下跌到了地上,由高高在上的萬乘之君變成了狼狽不堪的囚徒。小兒半夜的哭鬧聲總是攪得田建整宿的合不上眼,呆呆地坐在寒風刺骨的屋門口朝著東方,回想著臨淄王宮中的一幕幕風光無限的場景:宦官大臣前呼后擁;侍女宮妃左右相伴;衣著綾羅綢緞;頓頓美肴佳饌,瓊漿玉液。那種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呀。地位又是何等的高貴啊?可是自己卻唯唯諾諾光顧眼前利益,不去合眾抗秦,不去救趙國于水火之中,最最后悔的沉湎于強齊的美麗光環(huán)中,聽信饞臣的向秦之說,不去強兵備戰(zhàn),誤入奸相后勝的賣國圈套,導致了祖宗創(chuàng)下的千秋大業(yè)毀于一旦,落個了亡國囚犯的悲慘下場。終日的饑餓荒郊,悔恨不已,致使他老淚縱橫,以淚洗面,。這樣的日子沒有多久,齊王田建就和王后憂郁饑餓染疾成病,依次含恨駕鶴西去,被人草草葬于蘇門山陰的土崗上。
不知是上蒼故意的安排,還是怎么搞的,兩三年前還是山清水秀,碧波蕩漾的百泉湖,甘冽的群泉全部罷工,澄澈純凈的清波,風光綺麗的景色,一下子跑得沒影沒蹤,快活的游鱗沒有了。原來湖中的釣魚亭、涌金亭、噴玉亭、湖心亭、靈源亭、課桑亭等十余處獨具匠心的廳臺樓閣,或錯落有致地點綴于柳絳娑婆的湖畔,或亭亭玉立在清澈見底的湖水之中,90多處集南北建筑藝術為一身的各種古建筑,散發(fā)著濃郁的古典芬芳,其風格既有南方之小巧玲瓏清新秀麗,又兼北方的雄偉壯觀、富麗堂皇,將中原地區(qū)著名園林的桂冠戴在她頭上一點都不為過。
然而,當我乘興而來之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滿目瘡夷的破敗而又凄涼的景象,偌大的景區(qū)除了那幾個鍛煉身體的老者,根本就見不著游人的影子,湖底連一捧水的地處都沒有,全部都是半人高的荒草衰藤,好似家鄉(xiāng)荒涼的墓田一般,那些曾經游子人如織的亭臺榭閣孤零零地東散西落,儼然是一些沒有人打理的僵尸,給人一種凄楚悲涼的心寒感覺。尤若兩千多年前齊王田建那時的凄涼重現(xiàn)。蘇門山霧如煙似夢,冰冷的氣息不住襲人,別有一種落失與惆悵的意味,我呆立于此,心中頓時一股世態(tài)炎涼、萬事皆空,人生如夢的傷感。為齊王田建,也為自己。
當我將離開這處傷心之地時,山間驀然傳來了齊國遺民傷痛而又嘆息的悲歌。
松樹呀,柏樹呀
誰見過君王受饑寒啊!
松樹呀,柏樹呀
害君王往共地的是容卿啊。
凄慘酸楚的韶韻,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共城大地上久久回旋,經久不息。
(共城遺址:河南省輝縣市內文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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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憨 仲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志